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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往後一點，忽然有一張，兩個小孩都各自掛了一塊玉佩，方北凝這才終於看懂，原來這是翟墨遠和那小宮凝的合照，一整本，都是。
方北凝越看越不爽。
宮凝現如今就在宮家，他留著這照片什麽意思？
難不成還想再續前緣？
敢！
方北凝心裏窩了一把火，不自覺地撅著嘴巴狠狠地瞪了眼衛生間的門，恨恨地往後翻，可隨著宮凝慢慢長大，方北凝越看越覺得眼熟。
她最終定格在最後一張照片上，小宮凝笑得異常開心，大眼睛彎成精致的小月牙兒，鼻子微微皺著，鼻梁處有兩道淡淡的淺痕。
看著看著，她猛然想起來什麽，連忙翻開方南昇送給她的相簿，翻到她三四歲時候照的那張照片。
一模一樣的眉眼，一模一樣的兩道淺痕。
方北凝只覺自己的血液上下亂竄，心臟‘砰砰砰’跳得很快。
現在她似乎能明白，母親為什麽讓她到時候去給宮子卿戴孝。
翟墨遠為什麽總帶她去宮宅，總在她耳邊念叨，宮子卿如父，宮旭宮莫如兄，讓她要記住他們、不要忘了他們。
為什麽小宮凝的那塊玉佩，被母親收在小木匣子裏。
為什麽母親從前那麽反對她來帝都，現在卻忽然同意了。
以前不明白，現在都懂了。
不、不對，如果她是宮凝，那現在宮家的那個宮凝，又怎麽回事？
方北凝穿著身上的睡衣，拖鞋也來不及換，車子也忘了開，拿著那兩張照片就往方宅跑過去。
到了方宅，她大門也不敲了，直接翻過圍墻，跑到屋門前輸入密碼，打開門闖了進去。
她要問一問，她要親耳聽母親說一說。
蘇婉本就內心難安，睡不著，聽到‘蹬蹬蹬’上樓聲，趕緊出來一看，卻見是自己女兒穿著睡衣就跑過來了。
她眉頭一皺，“你這火急火燎的是幹什麽？”
方北凝將氣喘勻之後，才將兩張照片舉到蘇婉面前，聲音平靜地問道：“媽，這兩張照片，一張是我小時候，一張是宮凝小時候，您能給我解釋一下，我與宮凝，為什麽長得一樣？”
－－－－－－題外話－－－－－－
二更，盡量12點，嘿咻！
☆、150：你不是我女兒（10）
蘇婉傻傻地看著眼前的兩張照片。
那張方北凝小時候的照片她還記得，是拍照片的人上門給人拍照片，她一時興起，給方北凝也拍了一張。
沒想到，這麽多年之後，居然會派上這樣的用場。
“凝凝……媽媽……”蘇婉嘴唇顫抖，不知道該怎麽說。
“還有，媽。”方北凝指著小宮凝脖間的那塊玉佩，問道：“宮凝的這塊玉，為什麽會收藏在你的小木匣子裏？嗯？”
“媽，你為什麽忽然跑到我那邊去，告訴我要記得給宮子卿戴孝？為什麽？我跟他有什麽關系嗎？我為什麽要給他戴孝？”
聽到‘玉佩’二字，蘇婉指尖狠狠一顫。
“你、你怎麽知道？”
“媽，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，我是不是宮凝？”
方北凝的聲調始終平穩，語氣也很溫和，她沒有咆哮質問，也沒有聲嘶力竭地揭露，她只是想要尋求一個答案，尋求一個，能讓她心甘情願付出代價去救那三個人的答案。
“凝凝，不、不是，你聽媽媽說，當年的事……媽媽……我……”蘇婉急急地抓住方北凝的手，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，用盡了力氣，抓得方北凝只覺雙手隱隱作痛。
“媽，別的先不說，你就告訴我‘是’，還是‘不是’？”方北凝打斷蘇婉的語無倫次。
“不是！不是！”蘇婉雙目含淚，搖頭否認，“不是的凝凝，你不是別人家的孩子，你是我的孩子，從來只是我一個人的……”
“那你為什麽讓我去給宮子卿戴孝？”方北凝盯著她的眼睛，詢問，或者說是逼問。
“我沒有，我沒有，你聽錯了，對，你聽錯了！”十六年前，當失去孩子的蘇婉將方北凝撿回去，昧著良心留下，她就沒有將方北凝還回去的打算。
母愛無上偉大，但是偉大的同時，伴隨著的或許會是無盡的自私。
“夠了！”站在蘇婉身後的方信軍沈痛地看著蘇婉，開口道：“事到如今，你還要瞞著嗎？我們自私地霸占了別人家的女兒十六年，害得別人骨肉分離，你不也常常覺得內心難安，常常徹夜失眠？”
“方信軍！你給我閉嘴！閉嘴！”蘇婉瘋了似的捶打著方信軍，然後又抓住方北凝的手，哀求道：“凝凝，我的女兒，你別聽你爸胡說，他老糊塗了，你不要相信……”
事情到了這個地步，方北凝要是還看不明白，那也太笨了點。
看著蘇婉撕心裂肺的模樣，她的心仿佛被人拿攪拌器攪拌過一般，難受得亂七八糟。
她真的是宮家的人。
翟墨遠也知道，卻不告訴她，大概是不希望她因為與宮家父子的生離死別而難過。
那母親這般極力否認，是為了什麽？
方北凝不想去探究，最起碼現在不想，她還有更重要的事去做。
毫不猶豫地轉身跑開，她不顧身後蘇婉‘不要走’的苦求。
看著方北凝的身影轉瞬消失在眼前，蘇婉一口氣險些沒上來厥過去，方信軍忙將她扶到床上躺下。
方北凝跳下圍墻後沒有落地，是被翟墨遠接住的。
他洗完澡出來發現方北凝不在房內，又看見放在抽屜裏的兩本相冊被拿了出來，他暗道一聲‘壞了’，上次從儲藏室拿出相簿之後忘了放回去。
待看見每本相簿都少了一張，他便猜到方北凝是來了方宅。
匆匆趕來，果真看見她從墻頭往下跳，他急忙沖過來伸手接住。
不等他說話，方北凝先開了口，“翟墨遠，你也是知道的。”
不是疑問，是肯定。
翟墨遠點點頭。
“還記得我跟你說過，我能救他們，只是需要一點代價嗎？”
翟墨遠心頭一顫，果然……
“你想辦法避開所有人，把宮家父子三人弄到天藍醫院，我不希望在給他們祛蠱的時候，被人打擾。”
頓了下，方北凝又道：“天藍醫院那邊我會請歐陽醫生幫忙安排。”
“那你付出的代價究竟是什麽？”翟墨遠不放心地問。
“沒什麽，幾滴血而已。”方北凝語氣輕松地道。
翟墨遠自然是不信的，如果只是幾滴血，當初她也不會那麽猶豫。
“北凝，在我心裏，沒有人比你更重要，我不希望你……”我不希望你為了救別人，而傷害自己的性命。
翟墨遠的話沒能說完，方北凝伸出食指放在他唇前，阻止了他即將出口的話。
“我不會有事，你放心。”
“當真？”
方北凝笑了下，保證道：“當真。”
接下來，兩人分頭行動。
方北凝一邊開車前往天藍醫院，一邊先給歐陽醫生打了電話，讓他準備一間手術室，手術室裏備好三份10L的酒精，還三個保存**的容器。
她到了天藍醫院，直接去了住院大樓西側的小公園，吐納靈氣。
這次即使沒有翟墨遠在，她也全身心投入到吐納中去。
前世，她也曾被人種過食心蠱，那時候，是君猊救的她，用他的心頭靈血。
每個修靈的人，每修煉五年，便能有一次機會在心頭凝聚一滴靈血，但也只是有機會而已，凝聚靈血還需要靠機緣。
她從前世算到今生，心頭不過才四滴靈血，每滴靈血都與她心脈相通，每少一顆，她便要受一次剜心蝕骨之痛，每少一顆，她的能力便要降低一個階級。
三顆，等於是要散了她大半的修為，那她前世的那些努力，就白費了，今生在這靈氣貧乏的世界，恐怕再也修不出靈血了。
就像提慣了刀槍的人，從今往後，再也沒了提槍的手。
一夜過去。
方北凝醒來時，翟墨遠就在她身邊。
他們很有默契地相視一笑，也很有默契地都保持沈默。
宮家的父子三人已經被翟墨遠帶到了手術室裏，方北凝看著他們形容枯槁的模樣，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了與他們有血緣關系的原因，她覺得自己的心底泛著一陣又一陣尖銳的疼痛。
手術室裏只留歐陽邁一個人，手術室外，只有翟墨遠一人守著。
宮家的人現在大概還沒意識到三人不見了，就算發現，也找不到這裏來。
沒人會想到，他們會被人帶到醫院裏來，因為醫院，早已判了他們死刑。
方北凝不會做手術，便吩咐歐陽邁將宮子卿的胸腔打開，露出心臟來。
歐陽邁什麽也沒有問，直接照做。
宮子卿的心臟看著與常人無異，一下一下，緩緩跳動著。
可是誰能想到，這包裹著心臟外衣的內裏，是一只歹毒的蠱物。
方北凝用靈力，包裹著一滴靈血，生生將它從自己的心頭摘除，一瞬間，剜心之痛從心頭蔓延至四肢百骸，她的喉嚨裏忍不住溢出一聲痛苦的悶哼，險些跪倒在地。
“師父，你沒事吧？”歐陽邁見她臉色一下子白成紙，憂心地問道。
“我沒事。”方北凝等待身體的痛感稍稍消去一些，將靈血滴落在宮子卿的心上。
靈血，對所有生靈來說，都是最為寶貴的存在，包括蠱蟲。
歐陽邁大概一輩子也忘不了那一幕，原本緩速跳動的心臟，在靈血滴落的瞬間，忽地發出一聲類似舒服的長嘯，然後，他就看見那心臟慢慢破開，從裏面爬出來一只肉紅色的長滿觸須的東西。
他嚇了一跳，猛地退了一步，“這、這、這是什麽？”
他的驚疑還未落定，方北凝眼疾手快用鑷子將蠱蟲夾住，扔進一旁盛著酒精的玻璃器皿中。
那蠱蟲掙紮著尖嘯，約莫過了十幾分鐘，才漸漸安靜下來，變成一片茶葉模樣的東西。
茶葉。
方北凝眼底泛著森冷的光，宮姝還真是費盡心機。
宮子卿失去蠱蟲，生命機體迅速崩潰，方北凝立刻用元素之力修覆了他被蠱蟲折磨得破碎不堪的身體。
又過了十幾分鐘，他才恢覆如初。
就連歐陽邁在他胸口劃的那道口子也消失不見。
等他緩緩睜開眼睛，看見頭頂的聚光燈，只見他的瞳仁緩緩放大，又收縮，又放大，如此反覆三次，他的眼睛才漸漸清明。
他望著方北凝，半響，“又是你救了我？謝謝。”
“應該的。”方北凝說。
應該的，確實是應該的。
翟墨遠在外面度日如年，終於等到手術室門打開，走出來的只有宮子卿一人。
看他氣色紅潤，中氣十足的樣子，翟墨遠知道，方北凝真的救回了他。
“宮叔叔。”
“嗯。”宮子卿在休息椅上坐下，他的身體雖然好了，可是心，卻累得麻木，“十六年，我用了十六年時間，在身邊養了一條毒蛇，真好。”
－－－－－－題外話－－－－－－
三更，4點之前
☆、151：你不是我女兒（11）
最先發現宮子卿與宮旭宮莫不見的是管家。
這兩天每日給他們奉茶的已經不是宮姝，她將茶葉交給了管家，就連看，她都不怎麽去看了。
反正，都是要死的。
管家準備上樓將事情告訴莫妖嬈的時候，被宮姝攔了下來。
“慌慌張張的，幹什麽去？給爸爸和大哥二哥的茶送去了嗎？”
“大、大小姐，先生和兩位少、少爺不、不見了……”管家心驚膽顫的，最近這大小姐不知怎麽地，總給人一種頭皮發麻的感覺。
“不見了是什麽意思？”宮姝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管家。
都是要死的人了，還能到哪兒去？
這關鍵時候，可不能出了什麽岔子，她現在手裏只有宮耀集團百分之二十的股份，宮子卿手裏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還沒弄到手。
明明一直都將他們控制得很好，可就是這最後一步，宮子卿死活不肯在合同轉讓書上簽字。
在股份拿到手之前，宮子卿還不能死。
宮姝大腦迅速運轉，將事情分析一遍，然後吩咐道：“快點派人出去找，一定要把爸爸和大哥二哥找回來，天黑之前找不回來，你們就全都給我滾出宮家，宮家不養廢物！”
“是。”管家領命離開。
看著管家走了，宮姝轉身準備上樓，莫妖嬈那邊也是有百分之十的股份，得想個辦法，弄到手。
剛一轉身，看見站在二樓樓梯口的宮凝。
宮姝心裏閃過一抹覆雜的情緒，這宮凝前幾天忽然逃回來，單玫那個女人果然是不中用。
只是……
單玫與那汪大不知道怎麽回事，再也聯系不到了，她前天甚至去靜怡小區看過，大門緊閉，敲了半天門都沒人開，她只好將事情匯報給那個人，那個人查了一下，也沒什麽線索，然後只交代她把股份先拿到手，其他的不用她管。
可她一看到這宮凝，心裏就很不安。
當初真不該將楊木槿招到家裏來，本想借翟墨遠曾經對宮凝的情分來離間方北凝與翟墨遠，再讓楊木槿借著宮凝的身份將翟墨遠搶過來。
誰知道，這楊木槿從一開始似乎就脫離了自己預設的軌跡。
宮姝眼珠子轉了轉，走到宮凝身邊，笑道：“楊木槿，我們來做個交易如何？”
宮凝看著她，用一種怨恨的目光看著她。
“別這麽看著我，我知道你心疼宮莫，不過，只要你幫我做一件事，我就告訴你救宮莫的辦法怎麽樣？”
宮凝一怔，眼中的怨恨斂去幾分，浮上幾分詫異與驚喜。
“宮莫還有救？”
自從方北凝告誡過她，食心蠱的事就算說出去也不會有人信，她回來之後只是守著宮莫，其他的事一概不問一概不說，宮姝同她說話她也毫不理會，她不能再給宮姝任何將她弄出去關起來的機會。
宮莫只剩最後幾天的生命，她要守他到底。
宮凝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慶幸宮莫變成現在這樣，自從宮莫被以吸毒罪逮捕的事曝光之後，池聖茵那邊便單方面解除了兩人之間的婚約，池聖茵也再沒來看過宮莫。
現在，宮莫又是她一個人的了。
她該不該慶幸呢？其實這件事也沒那麽壞。
可是，可是如果可以，她更願意看著宮莫很幸福很幸福地生活在她不能涉足的地方。
“當然可以，只要你幫我做件事，我就可以告訴你。”宮姝看著宮凝臉上的痛苦，眼底閃過一抹愉悅的神采，真是別人越痛苦，她越覺得開心。
能救宮莫嗎？
連方北凝都沒有辦法，宮姝能有辦法？
可是，這食心蠱本就是宮姝所種，她既然會種，或許真的會解呢？
“那怎麽才能救他？”宮凝看向宮姝的雙眸閃爍著期冀。
若是能救宮莫，就算只是一線希望，她也不想放棄。
“別急，你先幫我做件事。”宮姝緩緩湊到宮凝耳邊，輕輕說道：“我要你，把媽手裏的集團股份弄到手，還有，我要你親口承認，是你，害得爸爸和大哥二哥得了怪病，是你覬覦宮家的財富，想要殺人奪財。”
宮凝擡頭，震驚地看向宮姝。
宮姝是想要將這罪責嫁禍到她的頭上？
“明明是你……給他們種了食心蠱，為什麽要讓我去認這罪？”
認了罪，她就背負了三條人命，莫妖嬈對她那麽好，一定會恨死她。
“食心蠱？”宮姝陰測測一笑，“你竟然知道食心蠱？誰告訴你的？嗯？”
“我……我不知道……”
“知不知道都無所謂了。”宮姝不甚在意地笑笑，道：“你若想要救宮莫，必須按我說的做，至於你問的為什麽，嗯……我想是因為我覺得我媽太愛你了，要是知道她這麽疼愛的女兒居然做出這種弒父殺兄的事來，一定會恨透了你，到時候，我媽就只剩我一個女兒了，她一定一定會全心全意地愛我疼我，你覺得這樣好不好？”
從小，她的生活便處處充斥著宮凝的影子。
莫妖嬈會忽然開心地看著她喊，凝凝，你要不要吃芒果布丁？媽媽給你做芒果布丁！
莫妖嬈會時而無奈地看著她說，凝凝，聽話，你從小就很聽話，怎麽忽然這麽調皮？
莫妖嬈會傷泣著看著她說，凝凝，媽媽想你。
她那時雖小，卻也知道自己的名字不是叫凝凝，一開始她總會在莫妖嬈喊她凝凝的時候，告訴莫妖嬈，媽，我是姝姝。
然後便是莫妖嬈傷心欲絕的眼淚，淋得她不知所措，再然後，宮子卿會很嚴肅地訓斥她，以後不許再告訴你媽你叫姝姝，你媽喊你什麽，你應著便好。
再後來，她便朝著所有人預期的方向成長，不再對著莫妖嬈反駁，她不是凝凝。
不再調皮搗蛋，變得乖巧。
試著喜歡芒果，即使，她其實非常討厭芒果的味道。
她學會了在莫妖嬈說‘凝凝，媽媽想你’的時候，回答‘媽媽，我也想你’。
她不開心，很不開心。
明明她是宮家的千金，卻總有一種自己是替身的錯覺。
“宮姝，你好可怕，宮凝明明已經不在了，你卻要讓我去將她僅剩在眾人心裏的思念毀掉，你連一個死人都不放過，你還是人嗎？”
“死人？”宮姝仰天一笑，道：“她是死了，可是卻霸占我的親人，霸占本該屬於我的寵愛，她是死了，可是跟活著又有什麽區別？”
“我要讓她，再死一遍！”
“做，還是不做，楊木槿你可要快點考慮，宮莫，等不了多久了。”
宮凝頹然地跌坐在地上。
僵默半響，她的臉頰緩緩滑落兩行清淚，她說，聲音很低很低地說：“我答應你，只是，我要先救宮莫。”
宮姝唇角勾出一抹森然笑容，回到房間拿出一支錄音筆，拉著她到一樓客廳的沙發裏坐下，道：“只要你用著錄音筆錄下自己的罪行，我就把救宮莫的方法告訴你，等宮莫被找回來了，你就可以救他了。”
宮凝放在腿上的手死死緊成拳頭，半響，慢慢擡手將錄音筆拿在手裏……
十分鐘後，宮姝滿意地拿著錄音筆上樓。
有了這個，宮家三父子的生死，再與她沒有半點瓜葛。
剩下的，便是找回宮子卿，拿到那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，還有莫妖嬈手裏百分之十的。
傭人在外找了一天，沒有任何消息。
晚上。
一天沒有宮子卿的消息，宮姝坐立難安，或許他已經死在哪個角落裏了，他之前沒有立遺囑，他若死了，他名下所有財產都得是莫妖嬈與她平分，這怎麽能行？宮家所有的一切，都只能是她的。
她應該想個萬全的法子。
半小時後，宮姝拿著一份股份轉讓合同與一份放棄繼承權的協議書，交給宮凝，讓宮凝哄莫妖嬈簽字。
莫妖嬈此刻，安靜地躺在床上，雙眼無神地盯著天花板看。
宮姝走過去，替她順了順鬢角淩亂的頭發，微笑著道：“媽，凝凝有話要跟你說。”
莫妖嬈緩緩轉動著眼珠子，目光朦朧地看向宮姝，輕輕抓住她的手，輕聲問：“姝姝，你實話告訴媽媽，你爸爸和你兩個哥哥，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？是不是你的茶……”
“媽！”宮姝嗔怪著打斷她的話，不悅道：“媽，你怎麽能懷疑我？我可是你的親生女兒啊，他們是我的親生父親與親生哥哥，我會去害他們嗎？我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麽只有喝了我的茶才能減輕痛苦，或許是因為碧螺春裏有什麽成分恰好有這個功效，媽，你要相信我……”
“是嗎？”莫妖嬈無力地扯動著唇瓣，問道：“你爸爸和哥哥們今天感覺怎麽樣了？有沒有……咳咳，有沒有好一點？”
“好多了，媽，他們說感覺已經不那麽難受了，說不定他們也不是什麽大病，沒準過幾天就好了。”宮姝懂事地安慰道。
“姝姝真是妙口金言，我確實好了不少。”門口，忽然傳來宮子卿中氣十足的聲音。
宮姝一驚，轉頭看向門口，只見宮子卿與宮旭還有宮莫，步伐穩健，緩緩踏來。
☆、152：你不是我女兒（12）
宮子卿笑看著宮姝，一步一步走近。
“姝姝，你真是我的好女兒。”
他的雙眸清明犀利，之前因為病痛而顯得憔悴不堪的面色也恢覆了以往的健康色，他身後的宮莫與宮旭，同樣如此。
三雙眼睛，六道視線，帶著犀利尖銳的鋒芒，就那麽平靜地望向宮姝。
宮姝心驚肉跳，猛地從床上站起來。
“爸爸，大哥，二哥，你們……你們去哪兒了，一天都、都沒有消息。”
“我們去看病了，帝都來了個神醫，專治疑難雜癥，姝姝，你要不要去看看？”宮旭唇邊勾著冷笑，“那神醫說了，像那些狼心狗肺什麽的病，她也會治，姝姝，你這都快晚期了吧？我勸你去治一治。”
“二哥。”宮姝笑得僵硬，“你在說什麽呀？我聽不懂。”
宮旭挑著眉點點頭，“我就知道你聽不懂。”
說完不再理會宮姝，走到床邊遞給莫妖嬈一顆藥丸，道：“媽，這是那位神醫給的藥，說是能夠藥到病除，媽，吃了吧。”他轉頭對怔楞在原地的宮凝道：“凝凝，快給媽倒杯吃藥的水來。”
宮凝這才從初見完好健康的宮莫的震驚中醒來，她一邊抹著眼淚，一邊飛快奔到樓下倒了杯水上來，遞給莫妖嬈。
莫妖嬈看見丈夫與兩個兒子居然都好了，心裏的病本就好了一半，宮旭給她的藥是方北凝給的，自然是真的藥到病除。
一家人移至客廳，氣氛肅穆。
“姝姝，沒有什麽話要對我說嗎？”宮子卿坐在沙發正中間，神色威儀，彰顯著宮家男主人的氣勢。
“爸，你要我說什麽？”宮姝反問。
“呵。”宮子卿淡淡一笑，盡是嘲諷，“我宮子卿養女十六年，竟不知什麽時候這女兒竟被我養得這麽心狠手辣。”
莫妖嬈動了動唇，想問什麽，可是，最近宮家發生的這些亂七八糟的事，她都看在眼裏，她的性格是大大咧咧的，她是不聰明，可是還沒傻到什麽都看不明白的地步。
宮子卿一回來就擺出這樣的仗勢，明顯是，興師問罪。
“爸，你是不是誤會什麽了？我真的聽不懂你在說什麽，你要相信我，我可是你的親生女兒啊！”宮姝面上努力維持著懵懂無知，心裏卻早已翻江倒海。
那個人不是說，食心蠱種進人體後，只有‘死’字一條路嗎？為什麽他們……會痊愈？
不、不可能！一定是裝的，對！一定是裝的！
她不能慌，她一定不能慌！
就算他們真的好了，但他們沒有證據，沒有證據就不能拿她怎麽樣。
而且，她手裏有宮凝認罪的錄音。
“親生女兒？”宮子卿忽然笑了起來，“你還知道自己是我親生女兒？那你給我下蠱的時候，有沒有想過我是你的親生父親？你既認定自己是我的親生女兒，還能面不改色地害我，可見你的心，到底有多黑暗陰毒！”
“我沒有！我沒有！你為什麽不相信我？你們從來就沒有真正愛過我！從來沒有！”宮姝心底的恨忽然湧出來，這麽多年不敢表露的委屈也噴發出來，她憤怒而怨恨地瞪著所有人。
“你們從來沒有真的愛過我！以前宮凝不在，你們惦念著她，現在宮凝回來了，你們也只知道關心她，她生病了，你們衣不解帶地輪流照顧著，我呢？啊？”
“你們可知道宮凝住院的那五天，我在哪裏？我在遭受著怎樣的事情？你們知道嗎？整整五天，120個小時，7200分鐘，每一分鐘我都恨不得立刻死去，我在那個沾滿灰塵的破工廠裏，一遍又一遍喊著，爸爸救我，媽媽救我，可你們卻連我失蹤了都不知道……”
“我恨你們！恨你們所有人！”
“所以，你就要給我們種食心蠱？”宮莫冷冷地出聲。
“我沒有！”宮姝極力否認，“不是我！是你們愛著寵著的宮凝，呵，想不到吧，你們那麽愛她、那麽寵她，她卻為了宮家的財產要殺你們，意不意外？”
宮凝抿著唇，沒有說話。
宮子卿自然不信，他醒來時，在手術室外等宮莫與宮旭的空當，翟墨遠已經將所有的事都告訴了他。
而且，他還見到了一個許久不見的人，單玫。
“哦？是嗎？你有證據證明此事是凝凝做的？”
“當然。”宮姝從口袋裏摸出一支錄音筆，點開按鈕，裏面一段對話清晰地傳出來。
“宮凝，你為什麽要害爸爸和哥哥？你到底安的什麽心？”宮姝憤怒的質問。
“害他們，我可沒有害他們，我只不過是在你泡的茶湯裏加了點料，正真害他們的，是你，宮姝。”宮凝的話聽起來，還真有幾分陰狠的味道。
“你、你、他們是你的親人，你這麽對他們，你會遭報應的！”
“報應？那也要等我享受了宮家留下的財富再接受報應，哼！宮姝，識相的就給我閉嘴，否則，我也要你嘗一嘗那蠱毒的滋味！”
“你就不怕我告訴他們？”
“那也要有人信才行，爸爸媽媽和哥哥都那麽寵愛我，你覺得他們會信你，還是信我？”
一段話，很分明地表現了宮姝的善良與宮凝的惡毒。
錄音播放完畢，宮姝笑著說道：“我就怕到時候說了你們不信，所以用錄音筆偷偷錄了音……”
說著，她朝宮凝望了一眼，卻見宮凝面色平靜，沒有一絲一毫的慌亂。
宮姝心頭滑過一抹疑惑，但旋即又想明白了，大概宮凝是知道自己在劫難逃，故作鎮定而已。
錄音的內容，讓莫妖嬈臉色猛地一變。
“凝凝，你……”
她的女兒，她放在心尖尖上的女兒，怎麽會做出這種事？
倒是宮子卿與宮莫宮旭顯得很淡定。
“還有別的證據嗎？姝姝？”宮子卿淡淡問。
宮姝一楞，微微皺了皺眉，道：“沒、沒有了。”
父親這話是什麽意思？這難道還不夠？
“那你還有別的話要說嗎？”宮子卿接著問。
宮姝心底忽然生出一絲不安，面上卻依舊鎮定，搖了搖頭道：“沒有了。”
她忘了，坐在她眼前的人，是混跡商場幾十年的宮耀集團董事長，什麽樣爾虞我詐的場面沒有見過？
“那好。”宮子卿深呼吸一口氣，接著道：“既然你沒有其他證據了，也沒有其他話要說，那接下來，我讓你看一看我找到的證據。”
說著，他對著門廳的方向喊了一聲：“進來！”
立刻，從門廳處走進來四個人。
宮姝一看之下，心臟差點一下子跳出來。
單玫，汪大。
他們的手上，戴著手銬，被兩名警察押著走過來。
他們怎麽會……
單玫看見宮姝，雙目中翻滾著覆雜的情緒，“姝姝，對不起。”
“我不認識你！”宮姝倉皇叫到：“我不認識她！”
“宮先生，這兩名犯人已經交代，是受了宮姝的指使綁架虐待宮凝，並且擅自使用違禁藥品，給宮凝帶來了精神和身體上的傷害，我們將依法拘捕宮姝並追究其法律責任，這是逮捕證！”
“不！我沒有！他們誣陷我！爸爸，救我！他們誣陷我，我根本不認識他們！”宮姝真的慌了，“你為什麽陷害我！你為什麽陷害我！”
宮姝怒視著單玫，單玫只能沈痛地望著她，重覆一遍：“對不起姝姝。”
翟墨遠將她交到警局前說過，她若認了綁架的罪，並指認宮姝，他便不追究宮姝謀害宮家父子的事，否則，他無論用什麽方法，都會讓宮姝認了弒父殺兄的罪。
謀殺罪與綁架罪，孰輕孰重？
姝姝，對不起，我只是想保護你。
“他們只是一面之詞，我不服，我沒有罪，你們休想逮捕我！”宮姝惡恨恨地道。
“那接下來，我們再聽一聽凝凝怎麽說的吧。”宮子卿平靜地看向宮凝，“凝凝，你說。”
宮凝撩起上衣衣擺，從腰帶上取下一個小型錄音器。
宮姝臉色瞬間慘白，千防萬防，最該防的那個，她竟然疏忽了。
宮凝打開錄音器，很長一段的錄音，明明白地記錄著，宮姝是怎麽引誘宮凝認罪，又是怎樣引誘她妄圖奪得莫妖嬈的股份。
“楊木槿！你居然敢騙我！我要殺了你！”宮姝癲狂地沖宮凝沖過去，宮莫眼疾手快攔住她。
“姝姝，你還不認嗎？人證物證，你還不認嗎？還有你在宮耀集團做的那些事，出賣宮耀的商業機密，做假賬私吞稅款，你以為都沒人知道嗎？你知不知道，阿遠那邊有你大把大把商業犯罪的罪證！”
這些罪，每一樣拿出來，都夠她喝一壺的。
宮姝面若死灰，跌坐在沙發上。
難道她就這麽失敗了嗎？
所有人都欺負她！
不！不行！不能就這麽敗了，她是宮家的千金，她不要坐牢！
“媽！媽！求求你救救我！他們都要害我！求求你救救我！媽！我是你的女兒啊！我是你的親生女兒！就算你不愛我，你也不能見死不救啊媽，他們都欺負我！”
－－－－－－題外話－－－－－－
最近不準時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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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北凝越看越不爽。
宮凝現如今就在宮家，他留著這照片什麽意思？
難不成還想再續前緣？
敢！
方北凝心裏窩了一把火，不自覺地撅著嘴巴狠狠地瞪了眼衛生間的門，恨恨地往後翻，可隨著宮凝慢慢長大，方北凝越看越覺得眼熟。
她最終定格在最後一張照片上，小宮凝笑得異常開心，大眼睛彎成精致的小月牙兒，鼻子微微皺著，鼻梁處有兩道淡淡的淺痕。
看著看著，她猛然想起來什麽，連忙翻開方南昇送給她的相簿，翻到她三四歲時候照的那張照片。
一模一樣的眉眼，一模一樣的兩道淺痕。
方北凝只覺自己的血液上下亂竄，心臟‘砰砰砰’跳得很快。
現在她似乎能明白，母親為什麽讓她到時候去給宮子卿戴孝。
翟墨遠為什麽總帶她去宮宅，總在她耳邊念叨，宮子卿如父，宮旭宮莫如兄，讓她要記住他們、不要忘了他們。
為什麽小宮凝的那塊玉佩，被母親收在小木匣子裏。
為什麽母親從前那麽反對她來帝都，現在卻忽然同意了。
以前不明白，現在都懂了。
不、不對，如果她是宮凝，那現在宮家的那個宮凝，又怎麽回事？
方北凝穿著身上的睡衣，拖鞋也來不及換，車子也忘了開，拿著那兩張照片就往方宅跑過去。
到了方宅，她大門也不敲了，直接翻過圍墻，跑到屋門前輸入密碼，打開門闖了進去。
她要問一問，她要親耳聽母親說一說。
蘇婉本就內心難安，睡不著，聽到‘蹬蹬蹬’上樓聲，趕緊出來一看，卻見是自己女兒穿著睡衣就跑過來了。
她眉頭一皺，“你這火急火燎的是幹什麽？”
方北凝將氣喘勻之後，才將兩張照片舉到蘇婉面前，聲音平靜地問道：“媽，這兩張照片，一張是我小時候，一張是宮凝小時候，您能給我解釋一下，我與宮凝，為什麽長得一樣？”
－－－－－－題外話－－－－－－
二更，盡量12點，嘿咻！
☆、150：你不是我女兒（10）
蘇婉傻傻地看著眼前的兩張照片。
那張方北凝小時候的照片她還記得，是拍照片的人上門給人拍照片，她一時興起，給方北凝也拍了一張。
沒想到，這麽多年之後，居然會派上這樣的用場。
“凝凝……媽媽……”蘇婉嘴唇顫抖，不知道該怎麽說。
“還有，媽。”方北凝指著小宮凝脖間的那塊玉佩，問道：“宮凝的這塊玉，為什麽會收藏在你的小木匣子裏？嗯？”
“媽，你為什麽忽然跑到我那邊去，告訴我要記得給宮子卿戴孝？為什麽？我跟他有什麽關系嗎？我為什麽要給他戴孝？”
聽到‘玉佩’二字，蘇婉指尖狠狠一顫。
“你、你怎麽知道？”
“媽，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，我是不是宮凝？”
方北凝的聲調始終平穩，語氣也很溫和，她沒有咆哮質問，也沒有聲嘶力竭地揭露，她只是想要尋求一個答案，尋求一個，能讓她心甘情願付出代價去救那三個人的答案。
“凝凝，不、不是，你聽媽媽說，當年的事……媽媽……我……”蘇婉急急地抓住方北凝的手，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，用盡了力氣，抓得方北凝只覺雙手隱隱作痛。
“媽，別的先不說，你就告訴我‘是’，還是‘不是’？”方北凝打斷蘇婉的語無倫次。
“不是！不是！”蘇婉雙目含淚，搖頭否認，“不是的凝凝，你不是別人家的孩子，你是我的孩子，從來只是我一個人的……”
“那你為什麽讓我去給宮子卿戴孝？”方北凝盯著她的眼睛，詢問，或者說是逼問。
“我沒有，我沒有，你聽錯了，對，你聽錯了！”十六年前，當失去孩子的蘇婉將方北凝撿回去，昧著良心留下，她就沒有將方北凝還回去的打算。
母愛無上偉大，但是偉大的同時，伴隨著的或許會是無盡的自私。
“夠了！”站在蘇婉身後的方信軍沈痛地看著蘇婉，開口道：“事到如今，你還要瞞著嗎？我們自私地霸占了別人家的女兒十六年，害得別人骨肉分離，你不也常常覺得內心難安，常常徹夜失眠？”
“方信軍！你給我閉嘴！閉嘴！”蘇婉瘋了似的捶打著方信軍，然後又抓住方北凝的手，哀求道：“凝凝，我的女兒，你別聽你爸胡說，他老糊塗了，你不要相信……”
事情到了這個地步，方北凝要是還看不明白，那也太笨了點。
看著蘇婉撕心裂肺的模樣，她的心仿佛被人拿攪拌器攪拌過一般，難受得亂七八糟。
她真的是宮家的人。
翟墨遠也知道，卻不告訴她，大概是不希望她因為與宮家父子的生離死別而難過。
那母親這般極力否認，是為了什麽？
方北凝不想去探究，最起碼現在不想，她還有更重要的事去做。
毫不猶豫地轉身跑開，她不顧身後蘇婉‘不要走’的苦求。
看著方北凝的身影轉瞬消失在眼前，蘇婉一口氣險些沒上來厥過去，方信軍忙將她扶到床上躺下。
方北凝跳下圍墻後沒有落地，是被翟墨遠接住的。
他洗完澡出來發現方北凝不在房內，又看見放在抽屜裏的兩本相冊被拿了出來，他暗道一聲‘壞了’，上次從儲藏室拿出相簿之後忘了放回去。
待看見每本相簿都少了一張，他便猜到方北凝是來了方宅。
匆匆趕來，果真看見她從墻頭往下跳，他急忙沖過來伸手接住。
不等他說話，方北凝先開了口，“翟墨遠，你也是知道的。”
不是疑問，是肯定。
翟墨遠點點頭。
“還記得我跟你說過，我能救他們，只是需要一點代價嗎？”
翟墨遠心頭一顫，果然……
“你想辦法避開所有人，把宮家父子三人弄到天藍醫院，我不希望在給他們祛蠱的時候，被人打擾。”
頓了下，方北凝又道：“天藍醫院那邊我會請歐陽醫生幫忙安排。”
“那你付出的代價究竟是什麽？”翟墨遠不放心地問。
“沒什麽，幾滴血而已。”方北凝語氣輕松地道。
翟墨遠自然是不信的，如果只是幾滴血，當初她也不會那麽猶豫。
“北凝，在我心裏，沒有人比你更重要，我不希望你……”我不希望你為了救別人，而傷害自己的性命。
翟墨遠的話沒能說完，方北凝伸出食指放在他唇前，阻止了他即將出口的話。
“我不會有事，你放心。”
“當真？”
方北凝笑了下，保證道：“當真。”
接下來，兩人分頭行動。
方北凝一邊開車前往天藍醫院，一邊先給歐陽醫生打了電話，讓他準備一間手術室，手術室裏備好三份10L的酒精，還三個保存**的容器。
她到了天藍醫院，直接去了住院大樓西側的小公園，吐納靈氣。
這次即使沒有翟墨遠在，她也全身心投入到吐納中去。
前世，她也曾被人種過食心蠱，那時候，是君猊救的她，用他的心頭靈血。
每個修靈的人，每修煉五年，便能有一次機會在心頭凝聚一滴靈血，但也只是有機會而已，凝聚靈血還需要靠機緣。
她從前世算到今生，心頭不過才四滴靈血，每滴靈血都與她心脈相通，每少一顆，她便要受一次剜心蝕骨之痛，每少一顆，她的能力便要降低一個階級。
三顆，等於是要散了她大半的修為，那她前世的那些努力，就白費了，今生在這靈氣貧乏的世界，恐怕再也修不出靈血了。
就像提慣了刀槍的人，從今往後，再也沒了提槍的手。
一夜過去。
方北凝醒來時，翟墨遠就在她身邊。
他們很有默契地相視一笑，也很有默契地都保持沈默。
宮家的父子三人已經被翟墨遠帶到了手術室裏，方北凝看著他們形容枯槁的模樣，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了與他們有血緣關系的原因，她覺得自己的心底泛著一陣又一陣尖銳的疼痛。
手術室裏只留歐陽邁一個人，手術室外，只有翟墨遠一人守著。
宮家的人現在大概還沒意識到三人不見了，就算發現，也找不到這裏來。
沒人會想到，他們會被人帶到醫院裏來，因為醫院，早已判了他們死刑。
方北凝不會做手術，便吩咐歐陽邁將宮子卿的胸腔打開，露出心臟來。
歐陽邁什麽也沒有問，直接照做。
宮子卿的心臟看著與常人無異，一下一下，緩緩跳動著。
可是誰能想到，這包裹著心臟外衣的內裏，是一只歹毒的蠱物。
方北凝用靈力，包裹著一滴靈血，生生將它從自己的心頭摘除，一瞬間，剜心之痛從心頭蔓延至四肢百骸，她的喉嚨裏忍不住溢出一聲痛苦的悶哼，險些跪倒在地。
“師父，你沒事吧？”歐陽邁見她臉色一下子白成紙，憂心地問道。
“我沒事。”方北凝等待身體的痛感稍稍消去一些，將靈血滴落在宮子卿的心上。
靈血，對所有生靈來說，都是最為寶貴的存在，包括蠱蟲。
歐陽邁大概一輩子也忘不了那一幕，原本緩速跳動的心臟，在靈血滴落的瞬間，忽地發出一聲類似舒服的長嘯，然後，他就看見那心臟慢慢破開，從裏面爬出來一只肉紅色的長滿觸須的東西。
他嚇了一跳，猛地退了一步，“這、這、這是什麽？”
他的驚疑還未落定，方北凝眼疾手快用鑷子將蠱蟲夾住，扔進一旁盛著酒精的玻璃器皿中。
那蠱蟲掙紮著尖嘯，約莫過了十幾分鐘，才漸漸安靜下來，變成一片茶葉模樣的東西。
茶葉。
方北凝眼底泛著森冷的光，宮姝還真是費盡心機。
宮子卿失去蠱蟲，生命機體迅速崩潰，方北凝立刻用元素之力修覆了他被蠱蟲折磨得破碎不堪的身體。
又過了十幾分鐘，他才恢覆如初。
就連歐陽邁在他胸口劃的那道口子也消失不見。
等他緩緩睜開眼睛，看見頭頂的聚光燈，只見他的瞳仁緩緩放大，又收縮，又放大，如此反覆三次，他的眼睛才漸漸清明。
他望著方北凝，半響，“又是你救了我？謝謝。”
“應該的。”方北凝說。
應該的，確實是應該的。
翟墨遠在外面度日如年，終於等到手術室門打開，走出來的只有宮子卿一人。
看他氣色紅潤，中氣十足的樣子，翟墨遠知道，方北凝真的救回了他。
“宮叔叔。”
“嗯。”宮子卿在休息椅上坐下，他的身體雖然好了，可是心，卻累得麻木，“十六年，我用了十六年時間，在身邊養了一條毒蛇，真好。”
－－－－－－題外話－－－－－－
三更，4點之前
☆、151：你不是我女兒（11）
最先發現宮子卿與宮旭宮莫不見的是管家。
這兩天每日給他們奉茶的已經不是宮姝，她將茶葉交給了管家，就連看，她都不怎麽去看了。
反正，都是要死的。
管家準備上樓將事情告訴莫妖嬈的時候，被宮姝攔了下來。
“慌慌張張的，幹什麽去？給爸爸和大哥二哥的茶送去了嗎？”
“大、大小姐，先生和兩位少、少爺不、不見了……”管家心驚膽顫的，最近這大小姐不知怎麽地，總給人一種頭皮發麻的感覺。
“不見了是什麽意思？”宮姝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管家。
都是要死的人了，還能到哪兒去？
這關鍵時候，可不能出了什麽岔子，她現在手裏只有宮耀集團百分之二十的股份，宮子卿手裏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還沒弄到手。
明明一直都將他們控制得很好，可就是這最後一步，宮子卿死活不肯在合同轉讓書上簽字。
在股份拿到手之前，宮子卿還不能死。
宮姝大腦迅速運轉，將事情分析一遍，然後吩咐道：“快點派人出去找，一定要把爸爸和大哥二哥找回來，天黑之前找不回來，你們就全都給我滾出宮家，宮家不養廢物！”
“是。”管家領命離開。
看著管家走了，宮姝轉身準備上樓，莫妖嬈那邊也是有百分之十的股份，得想個辦法，弄到手。
剛一轉身，看見站在二樓樓梯口的宮凝。
宮姝心裏閃過一抹覆雜的情緒，這宮凝前幾天忽然逃回來，單玫那個女人果然是不中用。
只是……
單玫與那汪大不知道怎麽回事，再也聯系不到了，她前天甚至去靜怡小區看過，大門緊閉，敲了半天門都沒人開，她只好將事情匯報給那個人，那個人查了一下，也沒什麽線索，然後只交代她把股份先拿到手，其他的不用她管。
可她一看到這宮凝，心裏就很不安。
當初真不該將楊木槿招到家裏來，本想借翟墨遠曾經對宮凝的情分來離間方北凝與翟墨遠，再讓楊木槿借著宮凝的身份將翟墨遠搶過來。
誰知道，這楊木槿從一開始似乎就脫離了自己預設的軌跡。
宮姝眼珠子轉了轉，走到宮凝身邊，笑道：“楊木槿，我們來做個交易如何？”
宮凝看著她，用一種怨恨的目光看著她。
“別這麽看著我，我知道你心疼宮莫，不過，只要你幫我做一件事，我就告訴你救宮莫的辦法怎麽樣？”
宮凝一怔，眼中的怨恨斂去幾分，浮上幾分詫異與驚喜。
“宮莫還有救？”
自從方北凝告誡過她，食心蠱的事就算說出去也不會有人信，她回來之後只是守著宮莫，其他的事一概不問一概不說，宮姝同她說話她也毫不理會，她不能再給宮姝任何將她弄出去關起來的機會。
宮莫只剩最後幾天的生命，她要守他到底。
宮凝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慶幸宮莫變成現在這樣，自從宮莫被以吸毒罪逮捕的事曝光之後，池聖茵那邊便單方面解除了兩人之間的婚約，池聖茵也再沒來看過宮莫。
現在，宮莫又是她一個人的了。
她該不該慶幸呢？其實這件事也沒那麽壞。
可是，可是如果可以，她更願意看著宮莫很幸福很幸福地生活在她不能涉足的地方。
“當然可以，只要你幫我做件事，我就可以告訴你。”宮姝看著宮凝臉上的痛苦，眼底閃過一抹愉悅的神采，真是別人越痛苦，她越覺得開心。
能救宮莫嗎？
連方北凝都沒有辦法，宮姝能有辦法？
可是，這食心蠱本就是宮姝所種，她既然會種，或許真的會解呢？
“那怎麽才能救他？”宮凝看向宮姝的雙眸閃爍著期冀。
若是能救宮莫，就算只是一線希望，她也不想放棄。
“別急，你先幫我做件事。”宮姝緩緩湊到宮凝耳邊，輕輕說道：“我要你，把媽手裏的集團股份弄到手，還有，我要你親口承認，是你，害得爸爸和大哥二哥得了怪病，是你覬覦宮家的財富，想要殺人奪財。”
宮凝擡頭，震驚地看向宮姝。
宮姝是想要將這罪責嫁禍到她的頭上？
“明明是你……給他們種了食心蠱，為什麽要讓我去認這罪？”
認了罪，她就背負了三條人命，莫妖嬈對她那麽好，一定會恨死她。
“食心蠱？”宮姝陰測測一笑，“你竟然知道食心蠱？誰告訴你的？嗯？”
“我……我不知道……”
“知不知道都無所謂了。”宮姝不甚在意地笑笑，道：“你若想要救宮莫，必須按我說的做，至於你問的為什麽，嗯……我想是因為我覺得我媽太愛你了，要是知道她這麽疼愛的女兒居然做出這種弒父殺兄的事來，一定會恨透了你，到時候，我媽就只剩我一個女兒了，她一定一定會全心全意地愛我疼我，你覺得這樣好不好？”
從小，她的生活便處處充斥著宮凝的影子。
莫妖嬈會忽然開心地看著她喊，凝凝，你要不要吃芒果布丁？媽媽給你做芒果布丁！
莫妖嬈會時而無奈地看著她說，凝凝，聽話，你從小就很聽話，怎麽忽然這麽調皮？
莫妖嬈會傷泣著看著她說，凝凝，媽媽想你。
她那時雖小，卻也知道自己的名字不是叫凝凝，一開始她總會在莫妖嬈喊她凝凝的時候，告訴莫妖嬈，媽，我是姝姝。
然後便是莫妖嬈傷心欲絕的眼淚，淋得她不知所措，再然後，宮子卿會很嚴肅地訓斥她，以後不許再告訴你媽你叫姝姝，你媽喊你什麽，你應著便好。
再後來，她便朝著所有人預期的方向成長，不再對著莫妖嬈反駁，她不是凝凝。
不再調皮搗蛋，變得乖巧。
試著喜歡芒果，即使，她其實非常討厭芒果的味道。
她學會了在莫妖嬈說‘凝凝，媽媽想你’的時候，回答‘媽媽，我也想你’。
她不開心，很不開心。
明明她是宮家的千金，卻總有一種自己是替身的錯覺。
“宮姝，你好可怕，宮凝明明已經不在了，你卻要讓我去將她僅剩在眾人心裏的思念毀掉，你連一個死人都不放過，你還是人嗎？”
“死人？”宮姝仰天一笑，道：“她是死了，可是卻霸占我的親人，霸占本該屬於我的寵愛，她是死了，可是跟活著又有什麽區別？”
“我要讓她，再死一遍！”
“做，還是不做，楊木槿你可要快點考慮，宮莫，等不了多久了。”
宮凝頹然地跌坐在地上。
僵默半響，她的臉頰緩緩滑落兩行清淚，她說，聲音很低很低地說：“我答應你，只是，我要先救宮莫。”
宮姝唇角勾出一抹森然笑容，回到房間拿出一支錄音筆，拉著她到一樓客廳的沙發裏坐下，道：“只要你用著錄音筆錄下自己的罪行，我就把救宮莫的方法告訴你，等宮莫被找回來了，你就可以救他了。”
宮凝放在腿上的手死死緊成拳頭，半響，慢慢擡手將錄音筆拿在手裏……
十分鐘後，宮姝滿意地拿著錄音筆上樓。
有了這個，宮家三父子的生死，再與她沒有半點瓜葛。
剩下的，便是找回宮子卿，拿到那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，還有莫妖嬈手裏百分之十的。
傭人在外找了一天，沒有任何消息。
晚上。
一天沒有宮子卿的消息，宮姝坐立難安，或許他已經死在哪個角落裏了，他之前沒有立遺囑，他若死了，他名下所有財產都得是莫妖嬈與她平分，這怎麽能行？宮家所有的一切，都只能是她的。
她應該想個萬全的法子。
半小時後，宮姝拿著一份股份轉讓合同與一份放棄繼承權的協議書，交給宮凝，讓宮凝哄莫妖嬈簽字。
莫妖嬈此刻，安靜地躺在床上，雙眼無神地盯著天花板看。
宮姝走過去，替她順了順鬢角淩亂的頭發，微笑著道：“媽，凝凝有話要跟你說。”
莫妖嬈緩緩轉動著眼珠子，目光朦朧地看向宮姝，輕輕抓住她的手，輕聲問：“姝姝，你實話告訴媽媽，你爸爸和你兩個哥哥，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？是不是你的茶……”
“媽！”宮姝嗔怪著打斷她的話，不悅道：“媽，你怎麽能懷疑我？我可是你的親生女兒啊，他們是我的親生父親與親生哥哥，我會去害他們嗎？我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麽只有喝了我的茶才能減輕痛苦，或許是因為碧螺春裏有什麽成分恰好有這個功效，媽，你要相信我……”
“是嗎？”莫妖嬈無力地扯動著唇瓣，問道：“你爸爸和哥哥們今天感覺怎麽樣了？有沒有……咳咳，有沒有好一點？”
“好多了，媽，他們說感覺已經不那麽難受了，說不定他們也不是什麽大病，沒準過幾天就好了。”宮姝懂事地安慰道。
“姝姝真是妙口金言，我確實好了不少。”門口，忽然傳來宮子卿中氣十足的聲音。
宮姝一驚，轉頭看向門口，只見宮子卿與宮旭還有宮莫，步伐穩健，緩緩踏來。
☆、152：你不是我女兒（12）
宮子卿笑看著宮姝，一步一步走近。
“姝姝，你真是我的好女兒。”
他的雙眸清明犀利，之前因為病痛而顯得憔悴不堪的面色也恢覆了以往的健康色，他身後的宮莫與宮旭，同樣如此。
三雙眼睛，六道視線，帶著犀利尖銳的鋒芒，就那麽平靜地望向宮姝。
宮姝心驚肉跳，猛地從床上站起來。
“爸爸，大哥，二哥，你們……你們去哪兒了，一天都、都沒有消息。”
“我們去看病了，帝都來了個神醫，專治疑難雜癥，姝姝，你要不要去看看？”宮旭唇邊勾著冷笑，“那神醫說了，像那些狼心狗肺什麽的病，她也會治，姝姝，你這都快晚期了吧？我勸你去治一治。”
“二哥。”宮姝笑得僵硬，“你在說什麽呀？我聽不懂。”
宮旭挑著眉點點頭，“我就知道你聽不懂。”
說完不再理會宮姝，走到床邊遞給莫妖嬈一顆藥丸，道：“媽，這是那位神醫給的藥，說是能夠藥到病除，媽，吃了吧。”他轉頭對怔楞在原地的宮凝道：“凝凝，快給媽倒杯吃藥的水來。”
宮凝這才從初見完好健康的宮莫的震驚中醒來，她一邊抹著眼淚，一邊飛快奔到樓下倒了杯水上來，遞給莫妖嬈。
莫妖嬈看見丈夫與兩個兒子居然都好了，心裏的病本就好了一半，宮旭給她的藥是方北凝給的，自然是真的藥到病除。
一家人移至客廳，氣氛肅穆。
“姝姝，沒有什麽話要對我說嗎？”宮子卿坐在沙發正中間，神色威儀，彰顯著宮家男主人的氣勢。
“爸，你要我說什麽？”宮姝反問。
“呵。”宮子卿淡淡一笑，盡是嘲諷，“我宮子卿養女十六年，竟不知什麽時候這女兒竟被我養得這麽心狠手辣。”
莫妖嬈動了動唇，想問什麽，可是，最近宮家發生的這些亂七八糟的事，她都看在眼裏，她的性格是大大咧咧的，她是不聰明，可是還沒傻到什麽都看不明白的地步。
宮子卿一回來就擺出這樣的仗勢，明顯是，興師問罪。
“爸，你是不是誤會什麽了？我真的聽不懂你在說什麽，你要相信我，我可是你的親生女兒啊！”宮姝面上努力維持著懵懂無知，心裏卻早已翻江倒海。
那個人不是說，食心蠱種進人體後，只有‘死’字一條路嗎？為什麽他們……會痊愈？
不、不可能！一定是裝的，對！一定是裝的！
她不能慌，她一定不能慌！
就算他們真的好了，但他們沒有證據，沒有證據就不能拿她怎麽樣。
而且，她手裏有宮凝認罪的錄音。
“親生女兒？”宮子卿忽然笑了起來，“你還知道自己是我親生女兒？那你給我下蠱的時候，有沒有想過我是你的親生父親？你既認定自己是我的親生女兒，還能面不改色地害我，可見你的心，到底有多黑暗陰毒！”
“我沒有！我沒有！你為什麽不相信我？你們從來就沒有真正愛過我！從來沒有！”宮姝心底的恨忽然湧出來，這麽多年不敢表露的委屈也噴發出來，她憤怒而怨恨地瞪著所有人。
“你們從來沒有真的愛過我！以前宮凝不在，你們惦念著她，現在宮凝回來了，你們也只知道關心她，她生病了，你們衣不解帶地輪流照顧著，我呢？啊？”
“你們可知道宮凝住院的那五天，我在哪裏？我在遭受著怎樣的事情？你們知道嗎？整整五天，120個小時，7200分鐘，每一分鐘我都恨不得立刻死去，我在那個沾滿灰塵的破工廠裏，一遍又一遍喊著，爸爸救我，媽媽救我，可你們卻連我失蹤了都不知道……”
“我恨你們！恨你們所有人！”
“所以，你就要給我們種食心蠱？”宮莫冷冷地出聲。
“我沒有！”宮姝極力否認，“不是我！是你們愛著寵著的宮凝，呵，想不到吧，你們那麽愛她、那麽寵她，她卻為了宮家的財產要殺你們，意不意外？”
宮凝抿著唇，沒有說話。
宮子卿自然不信，他醒來時，在手術室外等宮莫與宮旭的空當，翟墨遠已經將所有的事都告訴了他。
而且，他還見到了一個許久不見的人，單玫。
“哦？是嗎？你有證據證明此事是凝凝做的？”
“當然。”宮姝從口袋裏摸出一支錄音筆，點開按鈕，裏面一段對話清晰地傳出來。
“宮凝，你為什麽要害爸爸和哥哥？你到底安的什麽心？”宮姝憤怒的質問。
“害他們，我可沒有害他們，我只不過是在你泡的茶湯裏加了點料，正真害他們的，是你，宮姝。”宮凝的話聽起來，還真有幾分陰狠的味道。
“你、你、他們是你的親人，你這麽對他們，你會遭報應的！”
“報應？那也要等我享受了宮家留下的財富再接受報應，哼！宮姝，識相的就給我閉嘴，否則，我也要你嘗一嘗那蠱毒的滋味！”
“你就不怕我告訴他們？”
“那也要有人信才行，爸爸媽媽和哥哥都那麽寵愛我，你覺得他們會信你，還是信我？”
一段話，很分明地表現了宮姝的善良與宮凝的惡毒。
錄音播放完畢，宮姝笑著說道：“我就怕到時候說了你們不信，所以用錄音筆偷偷錄了音……”
說著，她朝宮凝望了一眼，卻見宮凝面色平靜，沒有一絲一毫的慌亂。
宮姝心頭滑過一抹疑惑，但旋即又想明白了，大概宮凝是知道自己在劫難逃，故作鎮定而已。
錄音的內容，讓莫妖嬈臉色猛地一變。
“凝凝，你……”
她的女兒，她放在心尖尖上的女兒，怎麽會做出這種事？
倒是宮子卿與宮莫宮旭顯得很淡定。
“還有別的證據嗎？姝姝？”宮子卿淡淡問。
宮姝一楞，微微皺了皺眉，道：“沒、沒有了。”
父親這話是什麽意思？這難道還不夠？
“那你還有別的話要說嗎？”宮子卿接著問。
宮姝心底忽然生出一絲不安，面上卻依舊鎮定，搖了搖頭道：“沒有了。”
她忘了，坐在她眼前的人，是混跡商場幾十年的宮耀集團董事長，什麽樣爾虞我詐的場面沒有見過？
“那好。”宮子卿深呼吸一口氣，接著道：“既然你沒有其他證據了，也沒有其他話要說，那接下來，我讓你看一看我找到的證據。”
說著，他對著門廳的方向喊了一聲：“進來！”
立刻，從門廳處走進來四個人。
宮姝一看之下，心臟差點一下子跳出來。
單玫，汪大。
他們的手上，戴著手銬，被兩名警察押著走過來。
他們怎麽會……
單玫看見宮姝，雙目中翻滾著覆雜的情緒，“姝姝，對不起。”
“我不認識你！”宮姝倉皇叫到：“我不認識她！”
“宮先生，這兩名犯人已經交代，是受了宮姝的指使綁架虐待宮凝，並且擅自使用違禁藥品，給宮凝帶來了精神和身體上的傷害，我們將依法拘捕宮姝並追究其法律責任，這是逮捕證！”
“不！我沒有！他們誣陷我！爸爸，救我！他們誣陷我，我根本不認識他們！”宮姝真的慌了，“你為什麽陷害我！你為什麽陷害我！”
宮姝怒視著單玫，單玫只能沈痛地望著她，重覆一遍：“對不起姝姝。”
翟墨遠將她交到警局前說過，她若認了綁架的罪，並指認宮姝，他便不追究宮姝謀害宮家父子的事，否則，他無論用什麽方法，都會讓宮姝認了弒父殺兄的罪。
謀殺罪與綁架罪，孰輕孰重？
姝姝，對不起，我只是想保護你。
“他們只是一面之詞，我不服，我沒有罪，你們休想逮捕我！”宮姝惡恨恨地道。
“那接下來，我們再聽一聽凝凝怎麽說的吧。”宮子卿平靜地看向宮凝，“凝凝，你說。”
宮凝撩起上衣衣擺，從腰帶上取下一個小型錄音器。
宮姝臉色瞬間慘白，千防萬防，最該防的那個，她竟然疏忽了。
宮凝打開錄音器，很長一段的錄音，明明白地記錄著，宮姝是怎麽引誘宮凝認罪，又是怎樣引誘她妄圖奪得莫妖嬈的股份。
“楊木槿！你居然敢騙我！我要殺了你！”宮姝癲狂地沖宮凝沖過去，宮莫眼疾手快攔住她。
“姝姝，你還不認嗎？人證物證，你還不認嗎？還有你在宮耀集團做的那些事，出賣宮耀的商業機密，做假賬私吞稅款，你以為都沒人知道嗎？你知不知道，阿遠那邊有你大把大把商業犯罪的罪證！”
這些罪，每一樣拿出來，都夠她喝一壺的。
宮姝面若死灰，跌坐在沙發上。
難道她就這麽失敗了嗎？
所有人都欺負她！
不！不行！不能就這麽敗了，她是宮家的千金，她不要坐牢！
“媽！媽！求求你救救我！他們都要害我！求求你救救我！媽！我是你的女兒啊！我是你的親生女兒！就算你不愛我，你也不能見死不救啊媽，他們都欺負我！”
－－－－－－題外話－－－－－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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